撕裂蝶翼
算是交个突击党费,入坑也很久了零产出
冷但是香
过去与现在两条时间轨交织,隐喻挺多
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下一对会写什么jpg
1
凌辰讨厌一切关于“美”的东西。
他讨厌少女温软的躯体,散发着淡香的发丝,他讨厌被插在玻璃瓶中的娇嫩的花,随着花心处某种不知名的悸动可怜地颤抖着,他讨厌那些可笑的、渍染着所谓爱意的话语,愚蠢搅拌着粘稠,坍塌成一堆纠缠着的线条。
他讨厌——
“嘿,凌辰。看这里……”
少年清朗的声音拉他回神。
“又怎么了啊?”自己的回复依旧不耐烦。
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,黑发少年正仰着头,脸上罕见地没有带着那种膈应自己的笑意,绿树于初夏时节拥簇绿叶,凭借着良好的视力他们可以看到枝与枝中张着的那张巨大的蛛网,一只蝴蝶被束缚其上,它徒劳地挣扎着,挥舞着翅膀。
阳光漏下,纤细的蛛丝温柔地投影在叶子暮的脸上,而那只蝴蝶的影子在他的左眼处颤动不歇。仿佛是若干年后,或者是若干年前——突兀的变化让时间的概念被混淆,那个疤痕。
“哦,它很快就会没有力气了,在离开这里之前看着它被吃掉也不错。”凌辰勾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,他乐意去目睹自己厌恶的所谓“美”被摧毁,虽然这并不是非常有趣,但至少胜过假惺惺地去怜惜与欣赏。
让他猜猜叶子暮想做些什么?
他这么无聊又圣母的人,会不会捡起一块石头,往那细密的蛛网投掷,看着蝴蝶轻轻地被风裹挟着落在地上,用着可笑的耐性把它翅膀上的束缚拆开?
这张蛛网也是由某只蜘蛛由心血缝纫出来的,躲在阴影处的可怜爬虫的杰作很可惜地并不是很得人类欣赏,也许是因为脏污?不知道猎物一命呜呼前会不会屎尿横流,总之死后尸体不至于腐烂,或许仅仅是因为某种定义吧,被定义为丑陋的、卑贱的小小怪物可得不到什么谅解。
“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,江晓同学还在等着我们。”叶子暮收回目光,温和地笑了笑,“我让你过来看只是觉得这一幕很美而已。”
少见地,凌辰猜错了。
“不用理她那个家伙。”这个笑容一如既往让自己心生不爽,本来他还想着要如何嘲笑这个未来的大英雄那迂腐的正义感。
……美?
美吗?
他再次不耐烦地抬起眼。
“这种强烈的生的渴望,让我看到了无限可能性。”
叶子暮望向他,那双眼睛里含着某种希冀,他就像蛛网中的蝴蝶。家族的使命是窥视着自己的蜘蛛,自己深陷于网中,而与这只蝴蝶不同的是,自己的翅膀从诞生开始仿佛就是无能的,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力量。
“无限可能性?”接触到他的目光让凌辰愣怔了一会,随后就是涌上心头的可笑与膈应感,他幻想着自己就是那只蜘蛛,利齿沾满剧毒的粘液,而叶子暮就是那只蝴蝶,他一定刺穿叶子暮的喉咙,让他的鲜血迸溅而出。这个想法让他兴奋,他勾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。“真可笑,除了力竭而死,还能有什么可能性?”
“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,会有什么人或者事情打乱既定的轨道。”
相信我,凌辰,遇到你之前,我从未这样想过。
叶子暮吞下了这句话,转过身拉住对方的手,凌辰感到鸡皮疙瘩从两个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往上攀升,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甩开。
“快走吧!不要让女孩子等太久。”
离开时凌辰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只蝴蝶。
2
那是一只蓝黑相间的蝴蝶,勾起了他异常不快的回忆。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,隐瞒身份的自己和名气日益攀升的大英雄在阳台上对酌,他们都喝得有些多了。
叶子暮昏着头,罕见地说着些丧气话,自己带着张面具,笑着鼓舞他,告诉他这一切都没有关系。内心的恶意与恶心却夹杂着翻滚不歇。
“啊,抱歉,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,没办法,一喝酒就刹不住。”
叶子暮揉了揉发顶,看上去很扎手的黑发或许异常柔软。凌辰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个念头,随后觉得自己真是无聊。
“我一点都不在意。”
拜托,我为什么陪你喝酒啊智障,别废话了,快把你的弱点告诉我。
“凌辰。”黑发男人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头,他的手是那么温暖,隔着布料自己都有会被灼伤的错觉。
“你是个很好的朋友。”
酒精熏蒸出眼睛里的水色。由于醉意浅浅的红色攀上他的脸。
凌辰兀地很想撕裂这张笑脸,用最野蛮的方式,像野兽一样啃咬,如果是互相啃咬或许会更有趣些,酒会导致混乱,他想要他们扭打在一处,叶子暮的愚蠢让自己愤懑,自己的虚伪会让叶子暮暴怒,他们会紧紧掐住对方的咽喉直到双双将近窒息,在急促的喘息中互殴,拳拳到肉,衣服会被撕裂开来,镜片会破碎成好几块。思绪在哪里发生了偏差,他们又揪住对方的头发咬起对方的嘴唇来,津/液汇作一处,攻陷彼此的城池只需一瞬之间,牙龈被咬出血,满嘴满嘴的铁锈味,仇恨与未被命名的火焰燃烧地正旺,随后他们会……
他们会……
该死的酒精。
凌辰花了几秒就停止了自己的情绪异常与无端联想,醉酒的英雄或许没有意识到。他只觉得在阳台晦暗的灯光下自己朋友的脸非常让人心安,心安……他伸出手,凌辰暗金色的长发微微蜷曲,夜色浇于其上。
如果,如果……醉酒感钝化理智,却锐化了某些荒谬不堪的念头——白日里思路几经曲折都不会荡到这里。不知为何叶子暮觉得有点渴。仅仅是很好的朋友吗?
或许真的仅仅是很好的朋友。
“我知道。”
凌辰抬起酒瓶和他碰杯以示回应,他收起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对方发丝的手,半满的酒瓶与半满的酒瓶于深夜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他们一同笑了起来,各自带着不同程度的隐瞒。阳台的灯光摇摇晃晃,凌辰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高举着某把利刃,马上就要嵌入叶子暮的身体,然而,他们的影子却离得实在太近,乍一看仿佛在激情洋溢地接吻,分享着两个体魄强健的成年男人独有的浪漫——当然,仅仅是错觉。
这一切都仿佛是错觉,故交,挚友,陪伴,默契。一只蝴蝶扑着翅膀往灯光冲去,被灼烧,退却,又扑去,却又被灼伤,再度退却。
凌辰觉得这异常烦人,叶子暮却没有留意这些,他的酒瓶已经空空如也。带着发热发胀的头脑,他感慨了一句“真是美丽而执着的蝴蝶啊”。
它还是飞走了。
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蓄意,决战之前凌辰抓住了在空中漫无目的飞翔的蝴蝶,无聊地撕碎了它的蝶翼,花粉簌簌沾到手上。他幻想着那是叶子暮的心脏。然而那碎裂的蝶翼还是没有机会坠落在地上,他们又回归了原点。
一切都初始化了。
……真的初始化了吗?
3
回到教室不久乌云就遮住了太阳,雷声压抑着滂沱大雨,暑气漫溢的风透过未被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。
“幸好我们回来的早,不然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……”
“是啊!……凌辰,把窗户关上,你在看什么?”
窗边的少年闻声懒懒回头,他的刘海被风吹起,露出了额头,叶子暮面带笑容对上了他的眼睛,后者曾一贯写满阴鸷,如今却带了些迷茫与困惑。
雨开始下了,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,响了一个教室的杂音,田径场上来不及回来的同学大喊着脱下校服胡乱蔽着头往回冲,走廊里乱七八糟的足音带着些暑气消褪的快意呼喊。
“蜘蛛最终还是没能吃到蝴蝶,蝴蝶也不一定能成功脱身。”叶子暮笑道。
凌辰能够想象,那张细密的网先是坠满了粒粒水珠,最终不堪重负地落了下去,雨无情地击打着蝴蝶的小小翅膀,它随网跌在草丛中,青草的香气染遍全身。或许是短暂一生中唯一一次自由,在生的欲望迸发尽后。
谁都不是赢家,可能性被赓续了下去。
他有些烦躁,但先于烦躁的确是某种庆幸与兴奋。他为自己规划了目标,清清楚楚地写着“杀死叶子暮”,然而如若他们俩的轨道稍微脱离既定规划,他也乐意奉陪。
于是他也勾起了一个笑容。
“是啊。”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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